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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生病住院的档口,我在外地。
妹打电话说父亲住院了,心像被针猛刺一下,泪夺眶而出,尽管妹说不要紧什么的,但这住院的分量太过沉重。急慌慌的收拾行囊往回奔,以致有人以为我是精神分裂症患者。
到得医院,父亲斜依在病榻上,看到我,嘴巴嗫嚅了一下,没能发声,木木的看着我。我把额头贴着父亲的额头,给他整理衣领,掖掖被角,顺势把泪吞了回去。
说是脑梗塞,其他情况在会诊中,嘱咐要给父亲吃易消化的流食。看到父亲这般光景,我决然要违医嘱,一定要父亲好好吃顿饭,叫了外卖,红烧里脊、红烧茄子,父亲连拿筷子的能力都没有,一勺一勺的喂他,饭菜总有部分从嘴角落到床上,到底还是吃进去了不少,下午,父亲精神明显好转,晚上又到西点屋买了几个蛋糕当做晚餐,父亲对这样安排他的生活多少还是有点满意,又担心不尊医嘱,引起其它毛病。我宽慰他:只是脑梗,肚里有没病,吃好了才有精神。父亲就不再言语。
父亲平日里话就少,这一病,语言功能受到影响,基本就三缄其口了。之后的几天,等父亲挂上点滴,由妹照管,我出门寻找合适的饮食。县城不大,与我而言,并不熟悉,我沿街搜寻,看到像样的饭馆,就进去看菜品,黄天不负,蜜汁山药甚合父亲口味,我也觉欣欣然。
住院八九天时间,父亲的语言功能基本恢复,手脚依然不灵光,父亲似乎感到对不住我们的辛苦 ,就对妹说:给我吃这么好,每天吃饭不得百十块钱,吃我有啥用。也许是着急,也许这种病容易激动,一向坚强的父亲容易落泪。父亲语言功能恢复后,却很少说话,要是开口,就说田里的大葱没挖、红薯没入窖等等。父亲已经自顾不暇,还操心那永远都没尽头的农活、家务。父亲在入院的前一天,以七十多岁的老身,走路都僵硬的双腿,竟能上树摘柿子。他估摸着,哪个周末我要回家,走时就能带上柿子、红薯。每次回家,都像搬家,父亲早早就备好了要带的东西,后备箱总是满满当当。
值得庆幸的事,父亲有两个很好的病友,一位是秦腔爱好者,开朗热情,打完点滴,就秦腔现场直播,不管我们怎么鼓掌,父亲只是默默的听着,现在想来,当时我完全可以伸出一只手,去击父亲那支尚可活动的手,让父亲切实的融入我们的快乐。另一位是内敛的基督教徒,他总是不失时机的布道,他的病和父亲一样,好在人年轻,发现的早,先父亲出院,出院后经常打电话问询父亲的康复情况。
经过我们的再三申请,终于换到带卫生间的病室,病友是位退休干部,到了饭点,子女送饭,吃饭的当儿,跟子女聊聊天,也许是一个人的时间过长,很会找话题,跟父亲聊下乡时在我们镇驻点的趣事,跟我讲国家的大政方针。我给父亲买什么饭,他随后就打电话要求女儿做什么饭。为此,每次饭就多带一份,老先生说什么都不接受。有次我买了羊肉泡,他坚持不吃,晚饭前,老先生打电话给女儿,要吃羊肉泡,儿子、女儿都来了,送份炒面,女儿说羊肉泡早上吃好,儿子说自己做的羊肉泡卫生,隔日中午,女儿送了份牛肉煮馍,老先生嗨了声,似乎不尽满意的吃了一半。老先生几次问父亲,子女都做什么工作,怎生舍得。老先生两儿一女,大儿子是老板,小儿子做广告,女儿是老师。
从此,父亲大抵觉得我们的条件远不及病友,住双人间太为难我们,反复要求出院。父亲随后也出现了一系列不适应症,尤其是吃饭,无论买什么饭,吃了都拉肚子,不停打嗝导致父亲无法正常入眠,医生想了好多办法,不见好转,也就顺水推舟,同意父亲出院。
父亲出院后,在家将息了三五天后,不适应症渐次消退。现在父亲可以拄着拐杖独行了。